见半分脏污旧损,连被磕坏了些的托底也被修复齐全,江岁华伸手触抚着簪子,长久被压抑的情绪像是突然被人撬动,酸涩、感动、意外各异的情绪织成一叠汹涌的浪头朝她扑来。
将簪子郑重地放好,她拿到火折子,扯撕了些身上的布条,又到洞口拾了些枯朽的枝丫顺便摘了些可以驱风解热的草药,靠着墙壁生了一小簇火,借着微弱的火光,她仔仔细细将洞内检查了一遍,以防再出现毒蛇。
怕被发现,即便两人位于洞穴中段,且两侧有向前凸伸的岩石作为遮挡,她也不敢将这簇火生得太大。霍重九仍在昏睡,江岁华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凝视着那簇火,心头是说不出的涩然。她不自觉抚上男人的脸颊,初见时少年还只是个嚣张自大的孩提,如今却已成了整个霍家的依靠,在她印象中这张脸从来都是狷狂邪肆的,像永远都朝气蓬勃野蛮向上的树木,难得如此安静脆弱,感受到只见传来的细密的起起伏伏的伤口,她不由眼眶一酸,落下泪来。
啪嗒啪嗒。
眼泪越落越快。
“傻子。”那一箭分明是朝她射来的,为什么要替她挡。
傻子,不折不扣的傻子。
滚烫的泪水落在男人的心口,昏迷中的霍重九像是听见了她的话,难受地拧起眉,嘟囔着说了句什么。江岁华没听清,想俯下身去听,男人却已经恢复了沉默,感受到的男人滚烫的体温和拧起的眉头,她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男人的上衣,却见那伤口周围的皮肉发青皱缩,看着格外骇人。
不对,若是普通箭伤,此时距离他中箭不超过一个时辰,伤口周围应该是血肉模糊发红发肿才是。这青紫的颜色,不像是普通箭伤,倒像是中毒所致,这个想法一掠过脑海,恨意和愧疚齐齐翻涌。
她吸了吸鼻子,若是中毒,这箭簇便不能再留在体内了,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眼火堆旁放着的草药,心里已有了主意。
她先将血见愁捣碎,又去洞口另一端的瀑布下沾湿了帕子,洗净了匕首,用碎布团了个布团,塞进了霍重九的嘴中。泛着寒芒的匕首在火上炙烤,水珠滴落在火堆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按理而言,中箭本不应该在这样的环境下取箭簇,但有毒的箭簇多待在皮肉中一刻,霍重九的危险便多一分。
匕首被加热到滚烫,江岁华小心翼翼地在男人胸口比划着,说实话,她心底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毕竟她除了小时候与父亲一齐救过一只受箭伤的小鹿外,便只有去年落水后被砍伤自行祛除腐肉的经验。
但看着霍重九愈发紧蹙的眉头的,江岁华一咬牙,还是用刀小心地在的胸口下了第一刀,刀刚落,男人便痛苦地闷哼出声。
或许是实在太痛,在下第二刀时,昏迷中的男人睁开了眼,霍重九双目猩红,迷茫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他看了看满面担忧的江岁华又看看胸口那支只剩下小半截箭杆的箭矢,忽地冲她露出一抹笑容,只是毫无血色的脸颊配上满头的冷汗,让这个笑显得格外难看。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线生机(2/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